张斌:后SDR时代完善国际金融治理框架的两项提议
经过十个月的等待,明天(10月1日)人民币将正式加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成为第一个被纳入SDR的新兴经济体货币。SDR的稳定性以及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人民币与美元等国际货币之间的竞争性、国际货币体系的稳定性等均得以提升,这也是迈向更稳定、更有韧性的国际金融架构的重要一步。
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高级研究员张斌撰文指出,尽管完善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这些进展带来的边际改善对于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应有的目标还远远不够。他认为,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关键还是要落实在消除汇率持续严重扭曲和妥善管理跨境资本流动两个方面的功能。
以下为张斌所著全文:
人民币2016年10月1日被正式纳入SDR,可喜可贺。这是国际社会对人民币的认可,不仅对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有益,对构建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也是促进。人民银行网站最近发布的一系列文章介绍SDR,以及人民币加入SDR的进程和影响,内容详细、分析中肯,对于关心这个问题的读者是非常好的参考资料。
本文的主题是讨论人民币加入SDR以后的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发展。无论是人民币加入SDR并为今后国际储备货币多元化带来发展空间,还是增加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的投票权,都是当前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取得的进展,值得长期坚持。然而,这些进展带来的边际改善对于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应有的目标还远远不够。假想一下,即便人民币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有较快提升,即便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在IMF决策过程中有更大一些的发展权,还是很难想象这些变化能有效阻止2008年类似的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和传染。当前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对于防范金融危机发生和纠正全球失衡能做的很有限。
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关键还是要落实在两个方面的功能:
一是消除汇率的持续严重扭曲,这是纠正资源配置不合理配置,及时释放金融市场压力的根本保障;
二是妥善的跨境资本流动管理,这是诸多市场发育不完善、监管不成熟的经济体对抗过度资本流动冲击的重要防线。
当前世界主要经济体各自为政的汇率和资本管制政策并不足以确保实现全局意义上的恰当汇率水平和资本管制措施。如果个别系统性重要国家持续严重地干预外汇市场,不仅带来本国货币的汇率扭曲,也会带来其他货币的汇率扭曲,这种扭曲不仅对实体经济资源配置带来负面影响,也可能埋下了未来金融市场不得不更大幅度调整的压力。非常不利的国际环境下,某些国家采取更严格的资本管制措施可能是更好的选择,但如果越来越多的国家都采取更加严格的资本管制措施,资本管制竞赛会让所有国家都陷入更加不利的国际环境。
更好的办法是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起并制定外汇市场干预规则和资本项目管理规则,告诉成员国在什么条件下该国可以干预市场,可以采取限制资本流动的措施。这套规则对各国不应该是整齐划一的要求,而是根据各国的不同发展阶段和特点制定不同的规则。对于小型开放经济体,通过外汇市场干预维持固定汇率是合理选项;对于金融市场发育浅和监管能力弱的经济体,允许采取更多的限制资本流动措施。
初始阶段,可以要求IMF成员国自愿加入这套规则,加入这套规则的经济体应享有额外的福利,比如IMF或者加入规则的内部成员联手实现的外汇市场干预等。可以通过规则谈判的方式吸收更多经济体加入这套规则。假以时日,随着加入规则的成员国范围的不断增加,这套规则能够发挥的作用会凸显出来。
通过引入这套国际规则,为一些国家完善汇率和资本管制政策提供了新的契机。由于国内的政治协调困境或者认知误区,于人于己有利的政策未必能够出台,于人于己有害的政策未必能够结束。来自国际层面的规则为打破僵局提供了机会,因为国际规则意味着新的利益考量,新的决策程序,可能帮助走出国内政策泥潭。中国加入WTO就是这方面的成功例子。如果是在一个部门挨着一个部门、一项产品挨着一项产品地去谈削减关税和修改行业规则,复杂的国内政治会拖垮任何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成果不会显著。但是借助于加入WTO,新规则的建立极大简化,而且更容易被接受。中国与世界是双赢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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